威尼斯画家维罗内塞：为巴洛克艺术开辟道路

迦纳的婚宴（油画） 维罗内塞

    在16世纪的威尼斯，与丁托列托并驾齐驱的绘画大师是维罗内塞。他的原名是保罗·卡里阿雷(Paolo Caliari)，因出生在阿尔卑斯山麓的古老城市维罗纳，所以人们叫他维罗内塞，即维罗纳人之意。维罗内塞长期在威尼斯从事创作，是典型的威尼斯画家。他的老师是安东尼奥·巴迪勒。他崇拜拉斐尔，临摹过丢勒及卢卡斯·凡莱登的作品。经过艰苦的探索，他终于摸索出了自己的路子，成为16世纪威尼斯仅次于提香而与丁托列托齐名的画家。

    他擅长表现无垠的空间，在画风上为巴洛克艺术开辟了道路。

    维罗内塞喜欢描绘当时贵族子弟的穿着，尤其爱画带格子的图案和富有光泽的绸缎织物。对于细部的玩味，维罗内塞超过了提香和丁托列托，但他并不使细部喧宾夺主，而是和整体的结构十分协调，浑然一体。开阔舒畅，光华烂漫是维罗内塞画风的特色。由于维罗内塞绘画的浪漫精神，使他受到宗教裁判所的注意。他因《西蒙家的晚宴》一画于1573年7月18日被传讯。

    1553年，维罗内塞被邀为威尼斯总督府办公厅作装饰画。这对于年轻的维罗纳人来说是很大的荣誉。

    总督府办公厅的装饰名义上是从罗马邀请来的画家朋基诺主持，维罗内塞只是他的助手。因朋基诺才华平庸，许多重要的画稿均出自维罗内塞之手。因此当壁画完成不久，在威尼斯的出版物中，就标出了作者维罗内塞的名字。威尼斯总督府装饰绘画的主题是由著名科学家兼文学家达尼埃尔·巴尔巴罗设计的。他建议用寓意性的神话形象歌颂国家的威严、强大和繁荣，歌颂政府的公正和果断。在技术上，采用画布油画镶在精工制作的木框中，然后安置到天花板和壁面上。维罗内塞的这组壁画画风宏伟，在中央厅的天花板上，画的是雷电之神朱庇特由兀鹰支持，从天急速而降，闪雷掣电，惩罚叛变、受贿和制造骚乱的人物，气氛紧张强烈。在两旁厅堂的天花板上，还有描写双人形体的小构图，其中有象征威尼斯的形象。例如，在朱庇特前表示虔诚的、美丽健壮的少妇，就是威尼斯的象征。

    总督府装饰画的成功奠定了维罗内塞在威尼斯艺术中的地位。1554年至1555年，他回维罗纳住了一年，从1555年起就定居威尼斯。这一年，他应邀为圣塞巴斯蒂安教堂作装饰画。题材取自圣经故事：年轻聪慧的少妇以斯帖，为拯救故乡人民免遭涂炭，用智谋和勇敢制胜敌人的故事。这一题材对于当时遭受敌人威胁的威尼斯来说，是有现实意义的。其中最出色的一幅是描绘惩罚哈曼的一个场面：哈曼必须把一匹骏马牵到广场，马背上是胜利者，穿着皇服的马尔杜赫(以斯帖的伯父)。人民为正义战胜邪恶而欢呼。画面气氛热烈、隆重，高处建筑物上俯瞰人群的幻景增加了画面空间深远的感觉。这组壁画使维罗内塞获得崇高荣誉，当时在威尼斯极负盛名的前辈画家提香，亲自在圣马可广场拥抱这位后起之秀，向他表示热烈的祝贺。

    与此同时，维罗内塞参加了圣马可教堂装饰画稿的征选。参加评选委员会的有提香和著名建筑师桑萨维诺。维罗内塞的画稿被公认为杰作，除付以应得的酬金外，还给予他荣誉的金花环作为纪念。

    维罗内塞在1560年左右为马塞尔的巴尔巴罗别墅创作装饰壁画。达尼埃尔提供给画家许多古典主题，有些题材是属于凭空想像，无典籍依据。维罗内塞可以凭借自己丰富的幻想加以创造。如别墅里以“希腊酒神”命名的房间中的天花板上，“希腊酒神向人类显示造酒的秘密”的描绘，便是一幅充满想像的画。巴尔巴罗别墅中有肖像特点的人物画以及一些风景画面，也是妙趣横生，虚幻中不失真实。维罗内塞在此画中运用光线的变化，用快速的笔触和明亮的色调，表现人物在阳台上的活动，由于运用了“远近法”，使建筑物产生了虚中生实的效果。这种手法把人的视线引出建筑物之外，大大加强了建筑物的空间感。

    维罗内塞早期的独幅画代表作有《耶马忤什村耶稣的出现》，这是描绘在耶马忤什——耶路撒冷的邻村，两使徒根据同桌就餐人掰面包的动作，认出了复活的耶稣。在维罗内塞的独幅画中最有影响的《迦纳的婚宴》和《大流士的家属在马其顿王亚历山大面前》，这是他为圣乔尔乔·马乔列修道院创作的两幅大型装饰画。《迦纳的婚宴》描写耶稣把水变成葡萄酒的故事。可是画面上并非像圣经上所说是贫困人家的婚礼小宴，而是威尼斯显贵家族的豪华宴会。典雅的柱廊，宽敞的阳台，桌上摆满了高贵的器皿和美味佳肴，人们穿着华丽的服装，正准备开怀畅饮。在众多的人物中，维罗内塞画了许多当代人的肖像，其中包括查理五世、弗朗西斯一世、土耳其苏丹王塞利姆一世、英国女皇玛丽一世、米开朗琪罗的女友维多利亚·卡罗娜，还有提香、丁托列托以及画家本人。此画长9.9米，高6.6米，共有138个人物，他花了15个月的时间才完成这幅杰作。

    在16世纪下半期不断削弱的威尼斯，在1571年雷朋特海战中获得胜利，于是民心大振。和丁托列托一样，为纪念这次战役，维罗内塞画了《雷朋特战役》。画面的下半部画了威尼斯与土耳其舰队的酣战；上半部画了圣徒和天使护送象征威尼斯的少女去感谢圣母的庇护与帮助。1585年，维罗内塞接受总督府的订件，为大会议堂的天花板作装饰画，题为《威尼斯的胜利》，画面以宏伟壮丽的建筑为背景，描绘广阔的天空，构图底部骑马的士兵似乎践踏着俘获的敌兵前进，稍高处是在凉台上看热闹的男女市民，最高处象征威尼斯的少女在云彩之中，由神话中的形象簇拥，接受胜利女神的桂冠，“光荣”神为她吹号助威。

    维罗内塞的功绩，除了他作品的本身价值之外，还有他对培育近代画风所作的贡献，欧洲的浪漫主义画派、写实主义画派、印象派以及20世纪的许多画家，都从维罗内塞的艺术创造中得到不少启发，德拉克洛瓦说维罗内塞的造型服从于表现，列宾说他诗意地描绘了当代人物，苏里柯夫则对他银灰色的冷调子赞美不已。维罗内塞生活在文艺复兴的后期，他对艺术中色彩、想像和虚幻的追求，与当时的社会思潮和科学、技术的成果有密切的联系。他的艺术，反映了人们对空间的新认识，是对盛期文艺复兴艺术的补充和发展。

    维罗内塞死于1588年4月19日，当时整个威尼斯都为这位才智出众的画家的去世表示悼念。　文/邵大箴